星华义勇军司令林江石
星华义勇军司令林江石
大礼
林江石,原名黄伯遂,1916年出生子中国广东省增城县,是家中的独子。他出生后,父亲黄某,南来到马来亚吡叻州谋生。后来回乡探亲,遭土匪绑架,勒索赎金不遂而被害。他母亲骆洪便带同小伯遂,到吡叻州布先埠,寄居亲戚家中,自己到琉琅潭(锡矿湖)洗琉琅(淘锡米),以维持母子生活,并送儿子到育志小学校念书。小伯遂聪明又用功,屡试名列前茅。毕业后,到怡保育才中学读初中。但家境贫寒,被迫停学,到锡矿场里当“行江”(“行江”是矿场中负责买办、供应等事务的职员)。
热心参加抗日运动
小伯遂虽然失学,工余之暇仍然努力学习,不但自修完中学课程,英文也学得不错,可以应付普通的会话。他天生多才多艺,不但是名篮球健将,而且会吹喇叭、吹口琴、弹钢琴和拉小提琴,还擅长唱歌(包括山歌)和演戏……获得青年群众的拥护和爱戴。
1937年,中国抗日战争爆发,各地华侨都群起声援,展开救亡运动,从事筹赈工作。布先虽属小埠,也不例外。林江石更热心帮忙宣传与组织等事务。常在二三千人的集会中,登台演讲。演讲深入浅出,得到群众一致的赞扬,说他讲得有道理,而且大家都听得懂。
他号召人民,不论工、农、商、学,各阶层人士团结一致,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以达到救国救亡的目的。
原来他任职的矿场老板,也是爱国人士的一员,被推为筹赈会会长。老板对他十分倚重,特别多请一个人帮忙,减轻他在矿场中的工作,让他能多为抗日救亡运动尽力。于是他把一切活动搞得有声有色,不但锻炼了自己,还提高了领导的声望。
首批被释放成员之一
约于1934年或35年入党的他,当时已是吡叻州的地委,后来更被选入中委。1939年被调到雪兰莪州任地委书记,1940年转派到新加坡,任市委书记。
1941年3月,林江石在新加坡被英政府逮捕,罪名是参加非法组织,而且是马来亚共产党的中央委员,随后提到法庭审讯。
他在上庭的时候自我辩护,不顾法官的反对,公然在庭上发表政治性宣言,阐明马共联合各阶层人士共同抗日、反法西斯的统一战线政策,并抨击英国政府镇压行为的不当。说得义正辞严,使旁听者动容。报章也如实报道,传扬各地,轰动一时。虽然法官下令罪名成立,判他入狱半年,但林江石的大名,却从此不胫而走了。我也是由这则新闻中开始知道有马共的组织。
1941年12月8日,日寇南侵,英军节节败退,局势危急。英政府不得已,才应允侨团各界人士的要求,协议承认马共的合法地位,而各州都把被监禁的马共政治犯释放出狱。林江石是首批被放出来的成员之一。出狱后不但获得工团和各界人士举行盛会热烈欢迎,还在12月28日应邀,与陈嘉庚及各侨领一同出席总督汤姆斯爵±在总督府举行的招待会。
“昨为阶下囚,今成座上客”,正好是当时的写照。
那次官民间的晤谈,促成了星洲华侨抗敌动员委员会的成立。该会设置了:劳工服务总部、宣传、保卫、民众武装等各部门。林江石被推选为民众武装部主任。
当时,除了和他同狱的少数同志,知道他的真正身分之外,好多较低层,或远在他州的成员和群众,都不知道林江石究竟是谁。后来才知道他是“老黑”黄伯遂,都不禁啧啧称奇,十分惊讶。
青训班四个分队总领导
老黑是林江石的绰号,因为他生得皮肤黝黑,同志便开玩笑,叫他老黑或亚黑。当年,我曾多次见过他并听过他演说。他的肤色的确很黑,而且带点炭色。虽然牙齿洁白,却又不像非洲或美洲黑人。演讲时,态度诚恳,词语平易近人,使人乐于接受和信服,却不如林亚当的激烈、狂热以及具有更高的煽动性。
武装部成立后,招募义勇军的行动开始了。我们青年干部训练班的同学们,当时不但尽力到各处宣传,还协同招募的工作。我还清楚地记得,在大坡大华戏院对面,曾召募到一批爱国青年,并带同他们到“南师”入伍(南洋华侨师范学校,当年是义勇军的总部)。
原来,林江石,也是我们青训班四个分队后期的总领 导。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,还不时抽空到来巡视和指导。
有一次,某些队员因班中缺少经济的支持,伙食变差变坏而不习惯。他知道后,便对他们说:“你们既然有心去打游击,就要经得起锻炼!”接着还告诉大家他怎样自奉俭朴,踏着一辆破旧的脚踏车到各地执行任务等种种经历,令大家敬佩和信服。
星华义勇军虽然获得热烈响应,而招募到二三千人,但英国政府却迟迟不发枪械。几经要求,到了狮岛变为孤城,危在旦夕时,才送来枪械。我清楚地看到那穿着深蓝色义勇军军服的勇士手持的一把猎枪,是单管的、最落后的一种,我相信没有记错。我是特意走前去,仔细观察过的(有人却说是双管的,可能两者都有吧)。
苦战多日不免败落
这些装备如此落后的义勇军,誓师出发了。在“南师”操场上举行的盛大群众欢送会上,林江石和林亚当发表了振奋人心的演说。那使人热血沸腾的大会的情景,使我永难忘记。这一切都在我于1987年1月3日,发表在联合早报《文艺城》的一篇长文《我是青训班中的一员》内详述了。原文亦载人拙著《沦桑怀旧录》一书中。
这满腔热血、抗日卫国的义勇之军,因为训练不足,配备奇差,且由无能的英军军官指挥,虽然大家奋不顾身,苦战多日,终不免败落,蒙受惨重的牺牲,令人痛惜!
2月12日,当知道英军当局准备弃守时,林江石除了加紧安排军中同志撤退的事务之外,自己也匆匆转入“地下”,辗转在后港三条石、六条石等处东躲西藏,以逃避敌人的缉拿。那时新加坡已完全沦陷了。不久后,残酷的肃清大检证进行,林江石和几位同志也排在检证的行列中。他装扮成普通劳工,镇定自若,谈笑风生。虽然日寇在检证时,特别指名要找林江石、林亚当、陈嘉庚等知名人物,他却庆幸能安然闯过被检的险关。
带着手铐越窗逃狱
后来,更联同一些女同志,装扮成一家人,搬到芽笼29巷的一处椰园亚答屋。以为比较安全,却依然躲不过敌人的搜索。一天晚上,在深夜的群犬猛吠声中,他逃出屋外,却在黎明时被日本宪兵逮住。
老黑被押到东陵宪兵部,暂被拘禁在一间洋房候讯。他看到房中天花板上有一扇窗,便在深夜时,攀上去逃出室外。带着手铐的他,竟被日本宪兵发现了,急忙加紧追捕。他拼命狂奔,后来跳进一道大水沟里,逃离搜索,再躲入一个荒凉的墓地,把手铐敲断。然后,找到了一处群众之家,又一次逃过劫数。
4月中旬,他和林亚当、邱俊杰(联杰)三人,在乘坐“舯舡”,准备渡过柔佛海峡时,却不幸被叛徒出卖而再度被捕。捉拿他的不是别人,而是凶残、狡狯的大西觉宪兵部队的成员。他们气恼于他的越狱行为,不但在扣押的时候,沿途毒打,回到宪兵部里拷问,更是刑杖交加,而且把他的手和脚都铐住,直到死亡。
和他同时被捕的同志,在重刑之后,也都奄奄一息。后来一起被转送到四排坡欧南监狱的 D Hall,最终都病死于狱中。
他虽然被折磨到不成人形,但仍然意志坚定。他深知自己身居党中要职,如果不作叛徒出卖同志,并透露党的机密,日寇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。为求早日解脱,虽然仍在病中,却把日寇假仁假义送来的治疗药品,全倒入马桶之中。
狱中遗诗表露悲愤情怀
林江石牺牲于1942年7月18日,年仅26岁。
在 D Hall 的狱中,好几位战士,包括黄诚,都写有遗诗。林江石也作了一首七言绝句,由《自由报》钢板手陈亚贵(又名陈秀朗)传达出来。但第三句,却记不起而缺失。诗如下:
奋身投入血阵中 遍体鳞伤碧血红 XXXXXXX 昔年威武逝如风
《血碑》书中,这首诗只印出第一、第二两句,很不完全。最后一句,是另一位有心人最近告诉我的。他说他记得最后一句。因为,我们从他过去的表现和经历,都深知他是位刚烈、坚毅、勇敢的铁汉。而且,据说他在民众武装部任职时,曾由英军配给大型左轮手枪一把,却被党中央认为带着易于暴露身分,在他转入地下活动时把枪没收了。他曾在逃过第一次在芽笼被捕后,对其同志说:“如果当时我有手枪在身,我可以用枪还击,便不致被捉了。”
可以想见,他在手脚都被锁紧后身受重刑时,,产生出来的“英雄无用武之地”的感慨,不是悲观,而是悲愤!
殉难后不知埋葬何处
因此,我特别在此尝试大胆为他补入第三句:“手无寸铁难言勇”,让全诗完整,表达出他当年手无寸铁、有志难伸的心态。不知大家以为如何?
据说,他虽然被折磨到不能行动,不成人形,但仍然意志坚定。他深知自己身居党中要职,如果不作叛徒出卖同志,并透露党的机密,日寇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。自知难逃一死,却宁死不屈。为求早日解脱,虽然仍在病中,却把日寇假仁假义送来的治疗药品,全倒入马桶之中。
于是,抗日烈土殉难了!却不知遗骸埋葬何处。
(又记:老黑的妈妈,曾在早年为他讨了一名童养媳,准备为他传宗接代,但他不要,只把她当作妹妹。后来他和一位陈姓的女同志结合。他的爱人,当年是在新加坡被英政府逮捕入狱,而在牢中产子。儿子名叫仇英,又叫囚婴。现居住在广州。那么,英雄有后了!)
注:此文曾发表于1997年3月在新加坡《联合早报》副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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